乍一看不明所以、口语化又超长,这张专辑的大名已经足够有特色。点开一看,专辑曲目也不遑多让:从《我不想听我不想听被宠坏的摇滚明星》《我看见庸才自命不凡》到《我知道他们是假货》,这些辛辣尖刻的歌名在专辑上半部分一拥而上,似乎要向哗众取宠的亚文化潮流和商业化的摇滚场景给予致命一击。再配上贝斯线主导的冷峻后朋克声响,主唱黄元懋急促迅疾、密不透风的吐字,当代电影大师在专辑一开始就掷地有声地摆出了批判态度。自称“大师”是调侃的反讽,他们列举“音乐大王”“文学巨星”“道德状元”和“艺术冠军”,解构荣誉和头衔(《告诉我他们都在本来的什么地方》);他们不要文化符号的妆点,秉持“你要永恒地质疑/质疑所有悲哀”的反文艺立场(《我要杀光浪漫杀死诗》),却好像比“玩”艺术还更认真一些——“但我知道如果不谈真实/我们就是在谈和艺术无关的事”(《我知道他们是假货》)。 专辑封面致敬了画家马蒂斯的《音乐》,红蓝色块界线分明,仿佛在暗示专辑中音乐风格的分割有度。一曲《透明的孩子》,不仅流露出向台湾独立摇滚名团 Touming Magazine(透明杂志)乐队致敬的意味,也分割出专辑锋利和柔软的两面。后半张专辑少了几分愤世嫉俗的口吻,像是初识时愤懑的反叛青年,熟稔后语气变得松软,开始与你分享口袋中珍视的日常碎片。《明芬》以怀念的口吻,写给一位已经去世的安亲班(托管班)老师;《你说台北的天气好冷》在一片颓丧中藏着温柔的劝慰;《我觉得春天好像要来了》贯穿着 Lo-Fi、廉价的录音质感,仿佛在车库中催生出了一个朴素的春天。但那首篇幅长达 11 分钟、吐尽心声的《长歌》,又提醒着我们当代电影大师自始自终的底色——“如果他是一个朋克/不是因为他想成为一个朋克/而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想成为啊”。而结尾,吉他手范咏琪以柔嫩、故意跑调的搞怪声音演绎了无厘头的《胸毛之歌》,专辑在戏谑中结束,所有的愤怒都被一根小小的胸毛一笔勾销,当代电影大师也完成了对自身批判性的消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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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2024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