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心里面最在意的那个东西，就会成为你生命里面的王，爱是王。”林宥嘉向 Apple Music 介绍了新专辑《王》最重要的概念。《王》不只是林宥嘉用标志性的“迷幻”音色演绎的情歌集锦，它以过场曲规划戏剧性的结构，精心安排的传递出情感变化的曲序，以家庭亲情等主题对“爱”的概念所做出的补充，无不展示出林宥嘉在内容表达上的野心。同时，Mac Miller 遗作幕后团队的加入，蔡政勋、谢震廷、黄文萱、韩立康等老相识的助力，进一步雕琢了《王》的声音质感。不同于前作《今日营业中》的另类气质，不同钢琴音色的考究选用、自然质朴的人声混音、大气磅礴的编曲，都让《王》成为林宥嘉立足华语抒情和摇滚谱系之上的大刀阔斧之作。 林宥嘉与 Apple Music 聊了聊专辑的幕后故事，从专辑概念的构建，到幕后团队的组建，再到关于录音的心得体会，用翔实的分享呈现了林宥嘉和团队成员的巧思与火花。 林宥嘉谈专辑概念 “什么是你生命中的王？是迷惘、恐惧、完美或是恨，别让这些成为我们生命的王，爱是王。”在与 Apple Music 的对话中，林宥嘉反复强调了专辑的概念意涵，“可是，太多人说爱，爱的层面也非常大，这些歌曲是我所学习到的爱的一些部分，但是这张专辑讲不完爱。这张专辑里面的作品，我人生中做的决定、我的宣传、我的说话、做的事情，都可以继续地跟我的歌迷分享‘爱是王’这个讯息”。 “这张专辑从一开始非常爆裂，到后面变得非常温馨，但他们都在讲爱。”林宥嘉分享道，“原谅、饶恕，的确是爱的一个部分。”从《恨里受罪》开头到《宥》结尾的曲序设计，隐含了一种从负罪感到宽宥心的戏剧化情感流动，如此的结构编排，也让专辑中的情感变化时刻扣人心弦。 同时，林宥嘉想要借这张专辑，与歌迷分享对“爱”的崇敬与珍视。“我认为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，我没有（指引别人生命道路的）能力，但是我愿意把我对我生命中正面的价值观和我的歌迷分享。”他希望自己的听众有不同世代的人，“有小孩子，有更年轻的人，有大学生，也跟我同年纪的人，甚至我也希望有机会可以感染到比我年纪更大的群众。”他解释说，“比如《一家人相亲相爱》就是希望小孩子能 catch 到的一首歌。” 林宥嘉谈风格取向 过场音乐之后，专辑的开篇曲《惩罚》立刻建立起了听感上的第一印象：抒情的钢琴，恢弘而壮阔的电吉他，令人心潮澎湃。流露出向“本格派”的华语抒情流行和摇滚的回归倾向的《王》，是否舍弃了前作《今日营业中》突出的另类流行气质呢？林宥嘉并不这么认为，他从音乐编排的角度向 Apple Music 分享了《惩罚》这首歌的“另类感”：“它（《惩罚》）已经算够另类，有一点极端。因为毕竟里面还有打雷、闪电跟尖叫。当然我觉得它的旋律的确是蛮有情感的，可能没有那么抒情的味道。” 之所以《惩罚》听起来更接近本格华语抒情流行歌，林宥嘉表示：“可能是因为有钢琴吧。”而钢琴这一华语流行音乐的经典编曲元素，也在这张专辑里大量使用，林宥嘉向我们强调，这一次他们大多用的是“真实的钢琴”，“一种是键盘手弹的，另一种是现场的自动演奏钢琴”。比如《完 ,》里的钢琴演奏出自长期合作的乐队主脑张晁毓之手，有着近乎 Ambient 音效的“深水感”，这也是林宥嘉向张晁毓提出的需求：“你一定要让它有好像掉到海里面的感觉！”只有一首歌是例外——与严爵合作的《一家人相亲相爱》，这首歌用的是“音源软件的钢琴”，为了“呈现一种很陈旧的、好像温暖复古回忆里面的音色”。 林宥嘉谈幕后团队 在专辑制作前，林宥嘉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他想要的声音图景。“我想到我这张专辑要其中的一个特质就是高冷。”他告诉 Apple Music，“其实在大概两年前的时候，我就开始在思考这张专辑要找的声音会是什么样子。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张专辑，非常喜欢，就是 Mac Miller 的《Circles》。我非常喜欢这张专辑的音乐给我的氛围，它有大量的真实乐器。” 也因为这次意外之喜，林宥嘉最终决定向 Mac Miller 的两位录音工程师递出合作邀约，他向 Apple Music 简要介绍了这两位幕后功臣：“Mixing engineer（混音工程师）叫做 Greg Koller，mastering engineer（母带工程师）叫做 Patricia Sullivan。我发现我那时候大量喜欢上的音乐都刚好就是他们两个加在一起的 sound，而不是他们两个各自分开的 sound。”除了这两位外援，蔡政勋、谢震廷、黄文萱、韩立康等老友也为专辑出力颇多，“其实萱萱（黄文萱）和我们这几个人，有点像是从刚入行的时候就一起（工作），在各自不同的跑道一起茁壮（成长）。韩立康也是我的好搭档，不管是现场演出或者做音乐。”林宥嘉说。 在专辑的制作方面，林宥嘉特地感谢了蔡政勋：“政勋哥主要 vocal（方面的工作）比较吃重，我对于剪辑 vocal、录 vocal 这件事情真的是非常在意。”与此同时，专辑中人声的混响被降到最低，显得尤其“干”，与《代客求婚》这样朴素、干净的小品弹唱十分契合。这主要出自 Greg Koller 之手，林宥嘉评价 Greg Koller 的混音风格时说：“他有很多作品，vocal 非常‘干’，有特别的质地，毛毛的、analog（模拟器）般的感觉。” 虽然有些担心“大家习不习惯这种‘干’”，但林宥嘉自己觉得“蛮特别的”，并且他也不愿意为了追求所谓“最完美”混音而将工作进行到地老天荒。考虑到 Greg Koller 身处的洛杉矶与台北的时差，他们会尽量在洛杉矶时间 0 点前结束当日所有工作。“不要熬夜，绝对也是爱的一个部分。”林宥嘉说，“我们是在一个很棒的氛围底下，做出了一个超乎我想象的作品。” 林宥嘉谈录音与后期 林宥嘉坚持让人声风格与歌曲内容表达相协调，因此，他调度不同的录制手段，对人声进行“个性化”的精雕细琢。例如，《少女》中的人声如同低保真的电话录音，借以传达少女的天真可爱。“大振膜的麦克风没有办法唱出这样的感觉，就会没有这么可爱、这么另类。”因此，林宥嘉选择用 iPhone 耳机作为麦克风，用旧家小孩房间里的衣橱作为录音室，“我就像是小叮当！”他高兴地回忆道。 为了为《完 ,》找到最合适的录音场地，林宥嘉时隔至少 10 年重回华研音乐“猛蛋录音室”。他说：“以前总想着自己到处去闯闯看，去跟不同的人合作，去外面不同的录音室，去和不同的人录音。”而这次回来，经过熟悉的华研制作部，林宥嘉感慨颇深：“我突然觉得很感动，有一种回家的感觉。”他对华研那间陈旧而朴素的录音室充满了感情：“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，我有时候是窝在一个最空的地方，有时候是躲在一个角角，然后为每首歌找一个位置，这样子录完成。”除了《少女》，专辑中的其他歌曲都是这间录音室录制完成的，为了尽量让专辑的人声听起来统一，林宥嘉甚至麦克风也用同一支。华研本来预计在那段时间装修录音室，但林宥嘉担心装修后专辑的人声会有所不同，就恳求公司推迟装修计划。现在专辑终于大功告成，他也趁机向公司喊话：“我现在终于做完了，可以整修了。” 同时，林宥嘉在专辑中做出一种挑战——尽量避免对人声做 tuning（校音）。当然，林宥嘉并不反对后期校正音准，他认为，是否校音取决于歌曲的风格需要。林宥嘉客观地分析说：“做声音后期去 tuning 音准，这件事情其实是非常需要制作人的审美跟他的感觉，所以 tune 得好听，甚至会改变语气。它也只是一个工具，（它的功能是）传达一种氛围。这张专辑有许多的歌，听起来很原汁原味，让你听到很原始的麦克风的音源的感受，我觉得（这种风格）是适合一些歌的。”比如《代客求婚》的制作人林依霖没有为人声做任何校正，保留了自然、纯粹的特质，与这首歌小品化、生活性的朴素气质不谋而合；以口白开头的《惩罚》也是如此，林宥嘉在演唱中所倾注的感情铺陈被尽可能地保留了下来。 林宥嘉谈歌词巧思 《玛莉晚安了》是一首特殊的“分担合唱曲”，由林宥嘉与林家谦合作完成，林宥嘉强调：“为什么要合唱？就是因为想要跟大家分享“‘分担’这个动作的重要。”一肩担不尽的爱与痛，仿佛被分摊到对唱的二人身上。而紧随其后的是姚若龙老师作词的《谁不想》，恰恰唱出了“谁不想被分担寂寞/谁不想有什么难过都可以去诉说”的感慨。这样的巧合让林宥嘉感到无比惊喜，直呼幸运：“姚若龙老师在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，不知道哪来的灵感，把《谁不想》最后两行写成这样。这样歌序上的完美呼应，太像是一个来自上天的礼物了。” 林宥嘉谈《白》 “这首歌最主要讲的事情是死亡。”《白》的创作动机起源于一个朋友的离世。“这首歌在录钢琴的时候，它是使用自动演奏钢琴。你可以想象这样的一个歌，然后配上一个这样没有人弹奏的钢琴，然后配上一个这样的主题，我觉得其实是很贴切。虽然我们每一个人没有办法明白所有的事情，但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，我仍然相信是有一份爱可以永远同在。” 林宥嘉谈《谁不想》 这是一首有关婚姻的歌。“我希望这首歌是可以疗愈所有有过爱情关系的人、曾经在爱情关系中破碎的人。那事实上跟我差不多这个年纪的人，有的人在婚姻里可能已经走不下去。那我觉得其实有一个东西肯定是跟爱非常有关系的，也是我常在演唱会上面讲，因为这句话实在太适合在演唱会上面讲，我相信这句话也是一个真理，就是‘跟难过的人一起难过，跟开心的人一起开心’。这是有一点悲伤的情歌。但它的最大的动机，就是希望可以陪着在爱情关系里面破碎的人。” 林宥嘉谈《垃圾宝贝》 这首歌讲的是“两个价值观的合并”，他认为每一个人都是宝贝，但爱一个人需要人们互相忍耐包容。他说：“我觉得不要去想说‘噢他们真的天造地设的一对，都不会吵架，然后他们都不需要忍耐，为什么我每天都要忍耐我老公，每天都要忍耐我老婆’，事实上我相信，忍耐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爱的行为。” 林宥嘉谈《代客求婚》 “这首的副歌其实我以前好久以前就写好，比《少女》还要更早就写好，很喜欢。我很喜欢这个旋律，可是我一直写不出主歌。过去那段时间，我写了好几个版本却都觉得在硬凑。”而这个令林宥嘉困扰许久的主歌，终于在专辑后期的某一天浮现脑海，而这灵感其实就近在眼前，“突然有一天我有一个灵感，我觉得不如用这个‘如果你真的要迈入婚姻，双方要怎么样对婚姻有一个认识’的方向去写，然后我就终于写出这个主歌。” 林宥嘉谈《一家人相亲相爱》 这首与严爵合作、围绕着林宥嘉家族记忆的歌曲，一开始命名为《相亲相爱》，但另一位作词人陈信延认为歌词这么白话的话，那应该在歌名上也要白话，于是加上了“一家人”。“他觉得这样子有一种很接地气的、可爱的感觉，也会对于这样的群众来说话的感觉是更明确的。”为人子也已经为人父的林宥嘉也有感而发地说，“‘一家人相亲相爱’好像是一个 slogan，但其实我觉得有两件很重要的事，就是其实每个孩子对父母来说都像是一份礼物，每个人我们应该要去尽我们能力地去孝顺我们的父母。在这样的状态底下，家庭就真的更能够维持相亲相爱的状态。”